标题: 巴黎圣母院烧毁了:有些离开,来不及说再见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dragonkym    时间: 2019-4-19 05:17
标题: 巴黎圣母院烧毁了:有些离开,来不及说再见
你相信巴黎圣母院会消失吗?我相信《爱在黎明破晓前》里的那对情侣,虽然认为爱情来来去去,巴黎圣母院却会永远都在。然而有一天,它也想皮一皮,一把大火燃烧了它……
第一次去巴黎,行程上居然没有这座著名的教堂。导游解释说:两天时间,对巴黎而言实在太短暂,必去的景点实在太多,卢浮宫、艾菲尔铁塔、凡尔赛宫、老佛爷百货……而巴黎圣母院也就是个教堂……
只是个教堂,这是多少人对巴黎圣母院的误解?我曾经听一位团友说,他之所以选择欧洲而不去俄罗斯,是因为他看到俄罗斯的行程都是在参观教堂,那些耗尽能工巧匠或艺术大师毕生精力,无数人花费百年时间才得以建成的建筑,在他们看来只与宗教有关,却与美,与艺术,与人类的文明,毫无牵涉。
(作者在巴黎圣母院照片)
可是对我来说,只为了雨果的《巴黎圣母院》也应该去看它一眼啊!导游大概听见了我的腹语,特别安慰说:游塞纳河时会看到的。
结果,塞纳河果然给了我最大的惊喜。11月的巴黎正是桐梧叶泛黄飘落时,塞纳河上每每经过的桥和教堂,溶和在这样的背景里,好似一帧帧的油画,而我虽听不太懂经过的各种地点,但谨记着巴黎圣母院那尖尖的塔楼,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。
“快看那边!”双塔结构,哥特式的尖尖高角,原来根本不需要听懂游船上的报站名,它出现在那里,一眼就能认出,果然人世间所有的相遇不过是久别重逢。当时的我还是单身青年,看着游船上一对对情侣相拥着看风景飘过细水长流,又羡慕又遗憾。塞纳河,就应该像《爱在黎明破晓前》里的那一对一样,对着风景边看边聊,聊人生聊理想聊诗词歌赋和未来……
虽然没进去参观,但这塞纳河上的匆匆一面也算了了一桩心愿,从此以为巴黎山高水远,再无相见,但没想到居然等到了和它重逢。
只不过这一别,竟已是10年。重游巴黎,我已为人妻,为人母,更多的牵绊,更多生活中纠纠结结的事情,旅行仿佛变成了更为奢侈的行为。但那时因为恰好生了一场病,又有同事邀约,于是不管不顾定了一个旅行团,再次不惧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,飞到巴黎。
好在这一回终于完美遇见它。导游说有一晚的时间是请当地的留学生当导游,夜游巴黎,其中包括了巴黎圣母院的入内参观。所以虽然是另付欧元的自费项目,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交钱了,还生怕当天又有什么变动。
12月的巴黎,夜凉已浸骨。巴黎圣母院门口居然是荷枪实弹的军队,因为当时世界环保大会正在巴黎召开,安保升级,同时我们去的时候教堂正好有仪式,大概也有重要人物在场。
那名留学生一再叮嘱我们保持安静,关闭闪光灯,他说严格意义上讲教堂里是不允许拍照的,但安安静静默默地拍几张,也不会有人出来干涉,“千万不要拿着镜头对到别人眼皮子底下,或者闪光灯亮个不停。”他说,可是我想:谁也不会白目到人家正在唱颂歌,然后拿着手机要人家对着镜头比耶吧?
我并不清楚当时教堂里的仪式是什么,但当优美的女高音响起,“哈利路亚”地赞美回荡,冷得有点哆嗦的我突然内心里涌出一种感动,有一种暖意袭来:我不过是个完全不相干的异国女子,也许生活中也不过磕磕碰碰,遇见总总不如意,但那份宁静与平和就这么不经意地无差别完完全全包围了我。有点像村上春树里的“我”,感谢太阳光经过漫漫光年,照射到了一个默默小人物的眼皮,看见亮感觉到暖。
听见这样的歌声,看见这样的建筑,之后的我也不过再回到日常种种中,然而此刻是温暖的,是美好的,它在我的记忆里,成为心底珍藏的美好片断之一,谁也夺不走。
在离开巴黎圣母院之后发了一条朋友圈:“很多年后,在巴黎圣母院的地下室发现了两具紧紧抱在一起的尸骨,当人们试图把他们分开,他们便化为尘埃随风而逝。极丑的卡西莫多和极美的埃斯梅拉达,其实是古希腊的神,他们在尘世中认出了彼此,却不能拥有容于尘世的爱情,只能重回神界,化作永恒。
重返巴黎,终于有机会打卡巴黎圣母院,唱诗班的歌声、庄严的仪式、正值世界环保大会门外荷枪实弹的士兵,这座在雨果小说盛名之下的教堂,当顶楼的钟声响起,有一种谁是……”
又没想到这一别之后的两年,没有了敲钟人的惆怅,只有14小时的大火的心痛。只是这大火中,有一种声音特别刺耳,巴黎圣母院不知怎么的就背上了圆明园的债。
余秋雨在《文明的碎片》里写过:“文明的伤心处,不在于与蒙昧和野蛮的搏斗中伤痕累累,而在于把蒙昧和野蛮错看成文明。在法西斯屠杀无辜平民的现场,一个母亲高举着婴儿喊道:“他还是个孩子!”然而喊声换来的是笑声和枪声。
她原以为还有一个在人性边界上的最后前提,事实上这里已没有这个前提。在“文革”初期“破四旧”的熊熊火光中,一位老人抓住了一双握着几卷古画的手,低声相告:“这是郑板桥的真迹!”然而还没有等他说第二句,一蓬新的火焰早已腾起。他原以为还有一个文化价值上的起码前提,事实上这里已没有这个前提。”
文明只有在一个划定的前提下,才有讨论的可能。我不相信在圆明园的废墟上悲恸长叹心如刀绞的人,会在看见巴黎圣母院的尖塔在熊熊大火中倒塌时,能嬉皮笑脸幸灾乐祸:看那,他们的也烧了……懂得珍爱和尊重圆明园与巴黎圣母院都是人类文明成果的,应该也只能是同一类人,而不会以国界来划分。
不过南瓜屋作者会飞的王动有一句话也许是对的:巴黎圣母院的大火,放在漫长的时间轴里,是不可避免的损毁。在历史的长河里,会发生什么,如何发生,有时也不是谁能左右,万物生长自有它的道理。我以为一生只会去一次巴黎,结果去了第二次,遗憾经巴黎而不游圣母院,没想到却心满意足得以重返……所以想用张爱玲的话作结:
有一天,我们的文明,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,都要成为过去。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,我应当是快乐的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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