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腻的趣味

猫腻的趣味

首先扯个闲篇，《小武》的配乐真是不同寻常的好，仅举三例为证：一是婚礼时男女对唱的那首《心语》，二是歌厅里冲撞而出，响彻整个街头且带着浓浓山西风味的《霸王别姬》，最经典的自然是音乐打火机里传出的断续而终于无声的《致爱丽丝》，这首《致爱丽丝》比我听到的任何一首都要动人，冰冷而机械，如同昊天一般视万物如刍狗，有情无情悉入其中。如果换个版本，一个二八佳人深情作势而奏，只怕我会仓皇趋避。此三例均可谓化腐朽为神奇。
说这件事的原因是我一直觉得，作为一个创作者，他的审美趣味会深刻影响自己的作品。世间百态纷杂，难以一一遍尝，好在总有一些喜欢掏心挖肺的精神裸奔者，会毫不羞耻的展示自心百态，若有同醉者，观其狷狂之势，也能借到几分刺激。
猫腻是不是偶尔也会借取些刺激我不知道，应该不会，但是在他小说的字里行间，偶尔也会蹦出几个曾经熟悉的小句子，让我心动一动——这东西我也喜欢。一块红布不说了，黑色梦中不说了，菊花古剑等等等等都不说了，比较让我讶异一下的是鼓声若响，这首曲子够味，黑不黑红不红，风尘味十足，恰如老猫故事里故作狠绝、故作刁毒、故作无赖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动感情、很文艺、很讲究做派的某些人物，让人生出一般“奈何不是流氓”的感慨。我有时候都想打个赌，这肥猫青春时代肯定是一生就反骨，一心涉黑，然终于一本正经咬牙切齿泯然众人的乖孩子。赌错了算我代入感太强，我请客。
这样的小细节不止无意间流露出老猫音乐的喜好，有时候有些场景也会有给人熟悉的感觉，比如前些天夫子在松鹤楼里敲击酒坛的食指，与梁家辉敲破醉生梦死酒坛的那根何其相似。当然这可能是我的误读，不过能造成这样的误读与我而言也很舒服。
其实喜欢一本书有时候和文笔无关，和情节无关，甚至有时候和它表现出的意识形态都可能无关，有关的只是一些小细节流露出的彼此共性。曾经有一段时间，我的阅读乐趣在于猜测作者写作时的种种心绪，这种偷窥般的阅读并非因为我常怀基情，而是出于与好友纵情畅谈的良好感受，读书如聊天。
这种感受很轻易的就让我把老猫和方想、烽火、府天、徐公子这些作者区分开来，后面几位也不错，但我们不是一拨的。这么说似乎我和老猫是一拨的，这无疑很有些一厢情愿，但至少我们掌握同一种“黑话”。为此，虽然我就是一看盗版书的，从没为看任何网文掏过一分钱，但是冲着老猫给我带来的乐趣，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我很愿意请老猫吃几碗蟹黄粥，而且绝不心疼。
老猫曾经吹牛说写歌词将超窦唯，我看这个希望不大，莲生三十二里借了高级动物，我从山中来借了刘文正，文中真正自己写的估计也只有两首道歌，依我看也就是到艳阳天的水平，谈不上多好。但是老猫的故事还是很动人的，窦唯肯定写不出。曾经看到过明人有一方闲章，上刻“笑古人之未公，忘己事之已拙”，挑别人毛病总是容易些，老猫能在自己的领域不拙已经很不错了。这个明朝朋友还刻过一方章“书生见五十万纸足了一生”，这个标准放在现在有点低，我只希望老猫能这样写下去，能再写得好些，蹦得高些，在我的这五十万纸里比重大些，仅此足矣。
写了这些，回文看看好像杂了很多其它人的事，离题很远，后来想想，本就是胡言，我注六经，六经注我，说谁写谁，说对说错，那又有什么关系。